单县农民精彩演唱 多次博得满堂喝彩“大衣哥”爆红后,很多媒体上门采访拍摄。
这是我的爱好,很自然……就是想起来就唱两句,累得慌唱起来也解解乏,也没耽误干活、挣钱,也没想过靠它怎么样。
一名身穿军大衣的农民朱之文在山东电视台综艺频道《我是大明星》栏目中凭借一曲杨洪基的《滚滚长江东逝水》一鸣惊人,他参赛的这段视频在网上的点击率已达百万,网友们称呼他为中国版的“苏珊大叔”“秒杀旭日阳刚”,并封他为“大衣哥”,
“大衣哥”有多火?据说一周多来,他家里拥满了来自全国各地的记者,每天都有十几个,“大衣哥”每天说话说到口干舌燥。这个阵势吓坏了42岁的朱之文以及他不识字的妻子、两个上小学的孩子,也彻底搅乱了朱楼村———这个山东单县名不见经传的小村庄,就连县里的干部们也经常出入朱家那简陋的小院子。据该县宣传部有关人士称:“我们要保护朱之文,如果想采访,必须经过县委宣传部有关领导同意。”
“好多人到我家去,特别不自在”
旁白:3月14日上午,郑州新郑机场,朱之文有生以来第一次坐上飞机,应湖南卫视之邀去长沙录制节目。在飞机上,朱之文被粉丝们认出,大家争相与面露局促不安表情的朱之文合影。他说,对这样的情景,自己非常不习惯。
南方都市报:现在你忽然变得出名了,有了做明星的感觉,你觉得你习惯吗?
朱之文:绝对不习惯。这几天好多人到我家去,特别不自在。
南都:很累吗?
朱之文:说实在的,可累了。不光是记者,还有签名的,签合约的,每天我家里不下几百人。
南都:你签了吗?
朱之文:我一个老百姓,又不是大明星,签什么约。我也没想过这么多。有人说要当我经纪人,我不知道啥子是经纪人。
南都:你的电话也关机了。
朱之文:以前我交20块钱的话费能打两三个月,一唱那歌(成名曲《滚滚长江东逝水》),一天20块钱话费就没了。我觉得还是不出名好,在家里种地好。
南都:你是不喜欢摄像机和照相机围着你的感觉?
朱之文:我不光不高兴,还害怕呢。脑子特别乱,电话也不敢挂,签个名吧,合个影吧,我当你经纪人吧,过来看你吧,我怕硬挂了电话又伤了人家的心。我从小长这么大,有吃有喝就行了,一家人快快乐乐,不吵架就最好了。
南都:能够被专业人士,被大众认可,不是值得高兴的事情吗?
朱之文:高兴的是这么多年没白练,有人看得起我了。
“他们又看我的手,才说我是标准的老百姓”
旁白:2011年2月,朱之文听说有唱歌比赛,一个人去了二三百里外的济宁,参加了《我是大明星》节目海选,穿着军大衣的他以一首《滚滚长江东逝水》一鸣惊人,所有观众和评委都站起来为他鼓掌。
南都:怎么会去参加唱歌比赛呢?
朱之文:跟我们一起干活(打工)的工友,说济宁有唱歌比赛,问我去不去报名,我说一个地区这么大,这么多能人,我不敢去,我害怕。他们说你害怕啥,就去了。
南都:经常参加比赛吗?
朱之文:不经常。很多年前参加过县城里的比赛,得过一个二等奖,好多年了。现在都是忙打工、干活,不可能有时间想别的。
南都:那件军大衣是特意挑选穿上的吗?
朱之文:那时刚过完年,天挺冷的,到济宁二三百里坐车挺受罪的,我就穿上大衣。人家(工作人员)问我有没有别的衣服,我说没有,他们就说,那就这样凑合凑合吧。
南都:这件大衣……
朱之文:是我最贵的衣服,70块钱买的,我一般舍不得穿。
南都:怎么去的济宁?
朱之文:我骑车到黄楼,坐车进城,然后买车票到济宁,就找到地方了。报名的人特别多,跟观众在一起,都分不清哪些是观众那些是选手。我一看,毁了,这么多报名的,我这次来回(路费)两天的工钱白干了。
南都:路费多少钱?
朱之文:来回上百了,是我两天的工钱。后来想着已经来了,不报白不报,就试试吧,就排了三个小时队,轮到我了。
南都:当时唱的什么歌?
朱之文:《敖包相会》、《在那遥远的地方》。评委说你唱得这么好,导演领着你去演播厅试试去,我就直接插班进去了。
南都:当时紧张吗?
朱之文:特别紧张,腿都快站不住了。因为从来没有看过那么多人,都瞪着眼睛看我,我吓得身上直哆嗦。我当时跟评委说,如果你觉得我不行,我就不比了,直接下去。结果他们哄堂大笑。
南都:你没有自信?
朱之文:人外有人,天外有天,我不敢。
南都:当时发挥得好吗?
朱之文:说实话不好,身上跟面揉的一样,好像连站的劲都没了。但是我一唱,他们全场人站起来为我喝彩。
南都:记得你当时的感觉吗?
朱之文:那是特别开心。没人笑话我了,他们都赞扬我,问我是真唱还是假唱,是不是真的农民。还让我把音乐关掉,问我是哪个文工团的。他们叫我把大衣脱下来,我里面的毛衣破烂不堪的,他们又看我的手,我的手比现在还黑,都裂透了。他们才说我是标准的老百姓。
“想起来就唱两句,累得慌唱起来也解解乏”
旁白:朱之文自己盖了一个6平方米的土屋,当做“练声房”,里面放着一块写满了曲谱的小黑板和一架旧电子琴,朱之文天天在这里放声歌唱。
南都:你都在哪里练歌?
朱之文:在我自己的练声房,我怕影响邻居,就自己专门弄了一个练声房。房子有6平方米。我最早是跟收音机学,后来是录音机、D V D,出门是跟着手机唱。
南都:没有音响和麦克风?
朱之文:没有。我觉得有个手机就足够了,把手机放在耳朵上,跟着手机唱。麦克风从来没用过,到现在都不会用。
南都:每天都会练歌?
朱之文:基本上是。如果白天干活干的轻巧一点,就练的时间长一点,两小时三小时。如果干活很累,就练短一点。我从很小七八岁的时候就对唱歌感兴趣了。
南都:那你觉得自己唱得怎么样?
朱之文:说实话,我不知道。
南都:因为一直没有行内人来评价过你?
朱之文:对,到现在我还觉得自己差得多。
南都:跟专业的人士或者机构学过音乐吗?
朱之文:没有学过,只是在打工的时候,跟着一个工友会吹笛子的工友学过一段简谱。
南都:你是把唱歌只当做一个爱好呢,还是梦想有一天能靠它一鸣惊人,或者用它来成为自己的饭碗?
朱之文:这是我的爱好,很自然……就是想起来就唱两句,累得慌唱起来也解解乏,没想过靠它怎么样。在家带着孩子玩玩,没活了练练歌,就很好了。
南都:有没有人觉得你这么唱歌是不务正业?
朱之文:有,但是我觉得我唱歌也没耽误干活、挣钱。
南都:这么多年没人发现你的歌声,有过怀才不遇的想法吗?
朱之文:从来没有。我就是这个性格,再难的事情搁我身上我也觉得不难,嘻嘻哈哈的,想做什么就做什么。
“我觉得我还是过老百姓的生活比较好”
旁白:除了在家务农,朱之文和其他农民的生活一样,农闲时一直在外打工。他甚至还在北京有过一段流浪歌手经历,和别人一起在地下通道里卖唱。
南都:家里还有土地吗?
朱之文:还有五亩多地。都是一个人种,家里(老婆)做饭,养孩子,喂喂鸡羊。
南都:主要靠什么生活?
朱之文:主要干泥水工,还有装卸工,其他什么也都干。
南都:听说你年轻的时候在北京打工?
朱之文:从十七八岁就去北京,一直到现在。地里有活就(回)家来,地里没活就去北京,廊坊、单县、曹县也都有去。都是跟老乡,结帮成对的去。如果好的话,一个月能挣1000块钱,但是经常没有活干。有活就能赚钱,没活就只能吃老本。
南都:你喜欢这种生活吗?
朱之文:我觉得在农村也很好,地里有活就干活,没活的时候就一起到外面打工,说说笑笑的很好,不过有时候有点什么事,孩子有病,人情世故需要花钱的时候,又感到挣钱的重要。
南都:听说你在北京的时候当过流浪歌手?
朱之文:那是在工地上唱着玩。在歌舞厅唱过,在饭店唱过,在地道里也唱过几天,但是时间很短。我那时候干完活了,在地道里看到人家有卖艺的,我就经常去听,和他熟悉了,我说我也会唱歌,唱了之后,他就说,你唱得这么好,我们一起合唱吧。做了一个月不到,我就不做了。那是最困难的时候,实在挣不到钱了。
南都:为什么没有唱下去呢?
朱之文:我觉得那样就像乞讨的一样……如果我是残疾人,我能接受那样(唱歌),但是我有手有脚的,可以通过干活去挣钱。我就不想那样。干点活,出点力有多好。
南都:那是什么时候?
朱之文:大概是1996年。
南都:关于你成名的事情,她怎么看?
朱之文:我们没谈过这个事情。我们一般只是说,地里的活要去干,今天哪个鸡哪个鹅生蛋了。
南都:关于将来,你的打算是什么?
朱之文:不知道。现在还不清楚。
南都:你想要什么结果呢?
朱之文:我是个老百姓,我觉得我还是过老百姓(的生活)比较好,特别是我们单县人,都很实在,(生活在)这里的感觉特别好。我随着形势走,推不掉的(演出)可以去参加参加。
南都:想过放弃农活去做专业歌手吗?
朱之文:我觉得干家里的活、种地挺舒服的,在我们家,我们(家)的条件不算多好,但是也算可以。
南都:如果有一天有钱了,你该怎么花?
朱之文:人的一辈子是很短暂的,一闭眼,钱啥也带不走,有这个钱,还不如帮俺庄修修路,建建桥。
南都:如果没能红起来,继续以前的日子,会感到失落吗?
朱之文:不失落,这是我最习惯(的生活)。